沧州历史地理概况 沧州历史悠久,“沧州”一名始见北魏熙平二年(公元517年),割瀛冀二州之地建沧州。据史书载:“取沧海之义为名曰‘沧州’,为了‘镇遏海曲’而建”,州治饶安(今盐山县千童镇)。春秋、战国时期,分属燕、齐、晋三国和燕、赵、齐三国。秦始皇统一中国后,实行郡县两级制度,沧州东、西分属济北郡、巨鹿郡。隋唐时期多有变化。元朝时期属中书省河间路。明朝时期属京师河间府。清朝时期属直隶省河间府。雍正九年(1731年)新建天津府,又把沧州、庆云、盐山、南皮、青县划归天津府。民国初年,废州,沧州属直隶省渤海道,后又将渤海道改称津海道。1928年国民党政府废道府制,将直隶省改称河北省,省会天津。据1912年统计,沧州人口有49万余人。
沧州位于华北平原东部,南与山东省交界,西南、西面、西北分别与衡水、保定、廊坊三市毗连,北靠天津,东濒渤海。沧州河流众多。主要河流有子牙河、滏阳河、滹沱河、南运河等。
沧州平原广阔,交通便利,有津浦铁路和京杭大运河穿过。沧州属暖温带大陆季风气候。四季分明,日照充足。西部膏腴肥沃,东部平坦广阔,盛产小麦、棉花、玉米、大豆、高梁和花生等。沧县金丝小枣、泊头的鸭梨享誉四方。沿海一带,盐田绵延,盛产鱼虾,其中以渤海对虾和梭子蟹最为驰名。主要矿产资源有石油、天然气等。
沧州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。西汉时期,河间王刘德修学好古,广泛搜集散落在民间的文化典籍。同时,广招全国名儒进行研究,使河间成为全国一个重要儒学研究中心。清朝末年,开始推行新式教育,并较早设立了普通中学。1901年在河间设府立中学堂(1917年改称省立第三中学)。1913年在沧县设立省立第二中学。1925年在泊头镇(以下简称泊镇)设省立第九师范。
沧州是著名的武术之乡和杂技之乡。尚武之风甚盛。明清至民国时期,沧州武术和杂技发展迅速,并登上了国际舞台。沧州籍的武术名家许多都是中国武术界的佼佼者,仅清代就出现了5名武状元。吴桥杂技艺人的足迹不仅遍及全国,而且走向了世界。
由于沧州物产丰富,交通便利和战略地位重要,近代以来成为不断遭受资本主义列强政治、军事、经济、文化侵略的地区之一。
辛亥革命前后沧州社会经济状况 1840年的鸦片战争,由于清政府政治腐败,国力衰落,导致反侵略战争的失败,中国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。沧州人民深受帝国主义、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的压迫。
早在清军入关不久,清政府就在河间府及其所辖各州派驻重兵。在沧州,清政府派其精锐部队——八旗兵5000余人驻防。咸丰年间,又调以洋枪洋炮武装、曾血腥镇压太平天国的淮军一部——乐营进驻沧州。1871年,又调淮军25个营共11000人,在青县马厂建东西两座营盘,以加强保卫京师的兵力。同时,沧州各县都有由政府训练的民团、团练、乡勇,许多乡间大地主拥有私人武装。与封建军事统治相适应,清政府的地方政权在县以下实行里社和保甲制度。雍正年间,将甲改为铺。进入20世纪以后,清政府对基层组织机构进行调整,将铺改为乡。同时取消保甲组织,另设维护地方治安的警察部队,时称巡警。在各县设巡警局,各乡设分局。北洋军阀统治时期,改巡警局为警察事务局,各乡设分事务所,强化了专制主义统治。
沧州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,成为各派军阀争夺和骚扰的重点地区之一。1916年袁世凯死后,北洋军阀分化为直、皖、奉三系①,再加上地方上众多的军阀,他们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下,为了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地盘,为了争夺对北京政府的控制权,彼此之间进行着频繁的争夺以至战争,使国家陷入长期的分裂和动乱之中。军阀的不断混战,加剧了对沧州的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。在军阀混战中,各派军阀勒索军饷,加派赋税,抓丁抓夫,大肆抢劫,给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,广大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。
沧州,地域广大,东部沿海地区洼大村稀,古有“远恶州郡”之称。高压的封建统治和恶劣的自然环境,迫使一些穷苦人为了生计铤而走险,有些坏人乘机而起,横行乡里。1927年春,天津《益世报》连续报道沧州匪讯,指出沧州匪氛亟宜肃清。“沧州青县、大城、河间等县境内,忽由沧县窜来大帮土匪……蜿蜒八九十里,到处占据村庄,绑票勒赎,掳掠奸淫,无所不为。赎票稍迟,非用毒刑拷打,即予枪毙,方圆数十里内,惨不可言。”自1916年5月至1932年16年间,南皮县内严重匪患有200余起,涉及到200余个村庄、千余户②。土匪横行,掳掠村庄,绑架无辜村民,勒索钱财,广大沧州人民深受其苦。
沧州人民不仅深受封建压迫和土匪抢掠之苦,而且还饱受帝国主义侵略之灾。由于沧州北靠天津,天津又是南北漕运的枢纽和海上通道,是西方列强从海上向华北输出鸦片和其它商品的重要口岸,因此,吸食鸦片的恶习早在19世纪40年代就传到这里。到抗日战争时期,沧州一些较大的乡镇也设有“鸦片专卖处”。西方列强不仅摧残沧州人民的躯体,而且进行宗教文化侵略。他们在沧州各县发展教徒,建立教堂,勾结官府和封建势力,剥削农民,欺压群众。1856年,法国天主教耶稣会在献县城东张家庄建立教堂,是直隶东南教区的首府,辖39县之教务,号称“华北第一堂”。献县有教堂46所。1915年,盐山县有天主教徒达到18220人。沧县到解放前夕有天主教堂4所,活动场所9处,教徒千余人。在沧州陆续建立的教堂,成为帝国主义侵华的据点。外国传教士打着“传教”的招牌,充当帝国主义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思想侵略的急先锋。他们到处宣扬“博爱”、“人道”,实际上是搞奴化宣传,并乘机搜集情报;他们勾结官府,巧取豪夺,聚敛财富,鱼肉人民。沧州多次发生反对帝国主义压迫的斗争。另外,西方列强还赤裸裸地对沧州进行军事侵略。1868年法军两艘兵舰从天津沿运河南下至捷地,帮助清军血腥镇压张宗禹领导的西捻军,无数捻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运河水。1900年,德国侵略军7次侵略沧州城。1900年10月,德军马队到盐山县骚扰居民。同月,德军马队200余人进入吴桥县大肆搜抢财物。德军还从天津经任丘、河间、献县等,一路镇压义和团民众。1901年1月15日,英法联军3000余人到盐山镇压义和团民众。帝国主义成为压迫在沧州人民头上的又一座大山。
近代沧州的经济是十分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经济,农业经济保持着自然经济的特点。而且作为农业生产资料的主要构成部分——土地,地主和富农占得最多,是农村中的剥削阶级。贫雇农占地很少,甚至没有土地,贫富两极分化严重。任丘地主肖征芦家中有土地千顷。南皮县最大的地主张辅臣家中挂过“双千顷”牌。新海县(今黄骅市)大地主袁康侯有土地50万亩、佃户村48个,同时还在京津开办工厂、店铺。农民贫困的主要原因有4个方面:一是土地分配不均;二是匪患影响;三是天灾及粮价低落;四是内战外患之影响。③掌握着政权和土地的地主阶级,对广大农民进行残酷剥削。从清末到民国年间,地主剥削佃农,主要采取地租形式,低者“对半分成”,高者“四六分成”,甚至“三七分成”。在农业产量极低的情况下,如此高的剥削率,佃农生活极为困苦。进入民国以后,苛捐杂税多如牛毛。据《沧县志》记载:“民国税收16种,地方税26种。”“民国万税,天下太贫”就是对当时中国社会的真实写照。农民不仅受到地主的经济剥削,还要向政府交纳沉重的赋税,服各种兵役、徭役。地主过着花天酒地、骄奢淫逸的生活;贫苦农民却过着衣不蔽体、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。一遇上自然灾害,贫苦农民只有背井离乡,逃荒、要饭。
近代沧州的工商业在封建制度的桎梏下,发展非常缓慢,产业工人较少。1829年,沧县马落坡、兴济出现草帽制造作坊,到19世纪末出现了由包买商经营的手工工场。沧州城内形成的制鞋业手工作坊稍晚于草帽制造业。津浦路通车之后,沧城制鞋业也随之开始发展,产品外销到山东和东北一带。到七七事变前,沧州城内鞋店已达30余家,占城内工商总数的15%,较大的鞋店有“福兴成”等八大家,雇佣专业工人160余名和近千名的店外家庭手工业者。1912年河间县王聘三等4人在泊镇成立永华火柴公司,这是中国最早的火柴厂之一,标志着沧州近代工业的产生。1915年,吴桥桑园镇“益兴存”蛋厂成立。1929年,沧州城内出现了采用机器生产的提花厂、织布厂和福利面粉厂。20世纪二三十年代,一些县铸铁、锻造、食品等工业也相继出现。在工厂中,工人深受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。为了多挣些钱,工人们只有“不顾生命的努力挣扎”④。
中外反动派势力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,是近代沧州人民贫困的根源。为了推翻三座大山,改变生活状况,民性彪悍、崇尚勇武的沧州人民不断抗争。这为中国共产党在沧州建立、发展奠定了社会基础。
沧州人民早期的反帝反封建斗争 近代沧州人民为了反抗中外反动势力的压迫,摆脱生活困境,为了挽救民族的危亡和争取人民的解放,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,如1853年至1855年配合太平天国北伐军的斗争;盐山、沧县的红衣军反抗清政府的斗争;1863年在东光、吴桥等地的宋景诗领导的黑旗军的抗清斗争;1867年青县、沧县等地的盐民抗暴斗争;1873年沧县盐民邓九领导的抗暴斗争,等等。
在沧州地区,反对外国教会势力的斗争,是广大人民反帝斗争的突出特点。19世纪中叶以后,爆发了一系列反对外国教会势力的斗争。1900年,随着义和团运动的兴起,沧州反洋教抗清军的斗争进入高潮。义和团原称“义和拳”或“义和门”,1899年秋改称义和团。同时从山东和河北威县传入故城、景县、东光、交河等地。1900年,沧州义和团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,遍及城乡。他们“灭洋人,杀赃官”,攻打外国教堂,汇聚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浪潮。在西部,1900年2月, 任丘义和团因教堂纵容教民欺凌百姓,奋起围攻正洛、东八方、张家庄、留村、史庄等教堂。规模最大的一战是三次攻打段家坞教堂,后被由天津内犯的八国联军镇压,团民牺牲70余人。河间义和团的主要活动是围攻范家疙瘩教堂达3个月,后失败。献县义和团焚毁南北两立车村教堂,围攻东大过村、大过村、郭家庄等教堂,死伤甚多。9月18日,献县义和团会同河间、肃宁及阜城、景县的义和团共万余人,向张庄总堂进攻,遭到教堂内洋枪洋炮的阻击,伤亡数百人。在南部,1899年12月,吴桥义和团郑风亭部和山东李发祥、李德海部联合攻打庞家桥教堂。盐山、庆云义和团“蔓延全境”,“焚杀教徒,杀其人而分其财”⑤。在沧州城,1900年5月、8月,沧州义和团在王之臣、庞芸生、潘荣祚的率领下,先后集万余人及宁津、东光、南皮三县义和团,三次攻打沧州城而失败。另外,沧州义和团参加了在天津打击八国联军侵略者的斗争。八国联军占据天津后,沧州各地义和团被残杀殆尽,各坛口的首领也惨遭杀害。同时,各地教会势力也乘机反攻倒算。地方官吏卑躬屈膝,为虎作伥。献县天主总教堂又强制附近十余县乡民赔款,否则籍没家户,严加惩处,仅献县就勒索团民赔款110万吊钱,许多义和团民因此倾家荡产,流离失所。吴桥县仅逃往东北的义和团民及其家属,就有上万人之多。沧州的义和团运动,虽然在中外反动势力的绞杀下失败了,但它是近代沧州历史上第一次广泛的、大规模的、群众性的反帝爱国运动。
20世纪初,随着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的广泛传播,资产阶级革命团体的纷纷建立,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也在直隶逐渐兴起。不屈不挠、愈挫愈坚的沧州人民继续战斗,并逐步摈弃了旧式农民起义的斗争形式,勇敢地投入到民主主义革命的行列。在沧州以至整个北方,比较突出的是革命党人在任丘的起义,它是对南方辛亥武昌起义的积极响应。
1905年,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总部在日本东京成立。直隶籍留日学生有35人参加,并成立了直隶支部。不久,张继(今南皮县孙清屯人)等受同盟会的派遣,在直隶相继建立起一些革命组织,进行宣传与发动工作。1911年10月10日,武昌起义爆发,并一举获得成功。各省纷纷响应,革命烈火很快燃遍大半个中国。直隶革命党人备受鼓舞,积极筹备武装起义。由于缺乏统一领导与准备不足,滦州兵谏和张家口举义先后被扼杀。在这种情况下,湖北军政府全权代表胡鄂公来到天津,着手统一直隶革命团体的工作,指导北方革命斗争。12月2日,由胡鄂公主持,在天津召开了各革命团体代表会议,天津、保定、通县及耿世昌、戴国栋、郑书城等任丘代表共20多人参加。会议决定在天津成立湖北军政府办事处,并建议在北京、天津、保定、石家庄、滦州、通县、任丘等地分别成立武装起义指挥部,总指挥部设在天津,胡鄂公任总指挥,耿世昌被任命为任丘起义的总指挥。
任丘地处直隶中部平原,北靠京津。人民长期遭受封建势力的压榨,反清情绪高涨。革命党人耿世昌等组织了几千人的革命武装,以配合南方革命。12月9日,北京、天津、保定、石家庄、滦县、通县、任丘、文安、雄县等地的革命党人,在保定西关直隶高等农业学堂召开会议,同盟会员李锡九、鹿钟麟、靳广隆、张树声、李子峰、耿世昌、郑书城及妇女代表江固、孙蔚强等20余人参加。会议决定在任丘举行武装起义,北京、天津、保定、滦州、通县、石家庄等地响应。会后,耿世昌、靳广隆把任丘、雄县、高阳、博野等地的武装编为6个大队,分别由冯杰、戴国栋、李启明、郑书城、罗子云、刘长雄任大队长,命令各部向任丘集结。起义军的口号是:“打倒封建,建立共和,实行民主,全民安乐”。起义军的口号,即为任丘起义的政纲,具有鲜明的资产阶级革命性质,反映了人民的觉醒。
18日拂晓,起义军及上万名农民占领任丘县城,获得大量军械、粮草,收编了部分守军,士气大振。为了扩大胜利成果,耿世昌等制定了西取高阳,北攻雄县、文安,克复安新的行动计划,但遭到同盟会京津保支部负责人汪兆铭(汪精卫)的反对,并向袁世凯告密。袁世凯从保定紧急调淮军两个营到任丘镇压。面对训练有素的清军,义军在耿世昌、靳广隆的率领下突围,撤至靳广隆的家乡——文安县娘娘宫。又遭清军追击,靳广隆等9人殉义,数十人被俘。 其余义军一部分奔往山西,另一部分退入雄县境内。退入雄县的义军和雄县的一些革命志士在耿世昌、冯杰的领导下,占据雄县县城,竖起“北洋革命军”的大旗,继续坚持斗争。12月20日上午,清军围攻雄县县城,由于义军守备很严,三次未能得逞。下午清军改用大炮轰毁城墙数处,才蜂拥而入。义军与清军展开激烈巷战,终因力量悬殊,耿世昌、冯杰等100多人遇难,另有百余人被俘。任丘起义遂告失败。
任丘起义,是革命党人在北方一次较大规模的武装起义,它以“共和”、“民主”为战斗旗号,打击了清政府的专制统治。同时,进一步促进了人民的觉醒,坚定了人民打倒封建统治的信念。
近代沧州的农民革命斗争,“由于当时还没有新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,没有新的阶级力量,没有先进的政党”⑥,在中外反动势力的残酷镇压下失败了。作为民主革命运动代表的革命党人发动了任丘起义,虽然推行“民主”、“共和”,目标是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,但没有也不可能明确地提出反对帝国主义,以实现民族独立的纲领,也没有提出彻底的反对封建主义,以真正动员农民大众起来的土地革命纲领,资产阶级的不彻底性决定了它的必然失败。历史的实践证明,农民阶级和资产阶级,都不能担负起领导人民进行彻底革命,获得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重任。革命斗争的失败,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矛盾更加深化,迫切地需要进行一场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人民大革命。
注释
①直、皖、奉三系的名称,是按各系首领的籍贯而定的,直系首领冯国璋、曹琨,是直隶(今河北省)人;皖系首领段祺瑞,是安徽省(简称皖)人;奉系首领张作霖是奉天府(今辽宁省沈阳市)人。
②中共南皮县委党史研究室编:《中共南皮史话》,第14页。
③《南皮概况》,见《津南农声》1935年创刊号, 现存天津历史博物馆。
④《南皮概况》。
⑤《盐山新志》,1916年刻本。
⑥《毛泽东选集》第2卷,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,第625页。